只身在异乡流浪,最能感受到人情冷暖,一句亲切的问候,一趟友善的便车行,一张天寒地冻时的棉被,一份饥寒交迫中热腾腾的晚餐,都值得感动好一阵子;更何况一场长达两个月的交情,更是回味起来,甘之如饴。
告别纽西兰奇异果之乡Te Puke的前夕,虽然又是一整日的疯狂青奇异果采摘,但同屋的阿根廷浪客们(简称阿吉Argies)却不辞劳苦,准备了丰盛的阿根廷牛肉汉堡宴为我饯行,势必把他们的热情和真挚烙在我心底。跟这班阿吉一起生活快满两个月了,对他们的印象的积累当然足以侃侃道来。他们是我首次近距离结识的阿根廷人,不再是地理课本上那个遥不可及的国度子民,更绝对比世界足球赛场上的那些“逐球明星”倍感亲切。
阿根廷非小国,这班口操西班牙语的阿吉,背景当然迴异有趣,从高中毕业的小伙子到电脑业洛克歌手,还有牧场艺术家到营养师大厨等等,奇人辈出。这些绿眼卷毛褐发的阿吉们,随身带来的欢乐可多了。他们本是一群不满局限于生活现状的独行陌路人,却因流浪之名相会,而我们则在那个奇异(kiwi)的季节相遇。流浪旅行中,有些人喜欢异国遇同乡的喜悦,我则中意来自不同世界所带来的差异冲击,于是从阿吉们拗口难念的名字介绍开始,我就认定这会是一段有趣难忘的友谊。
我认定,友情是必须从接纳差异开始的。首先,要必须耐心地去揣测和理解带西班牙腔的破英语,忍受他们对我不伦不类煮食的“冷嘲热讽”,再来就是无时无刻都手持“养生”mate茶的阿吉饮茶文化,还有10pm才开始料理晚餐的全民习惯。他们是个欢乐的民族,热爱音乐的程度已到无人的境界,不论多么五音不全都不介意竭力分享歌声,起兴时还喜欢多人齐唱炒热气氛(可能是来自足球国的缘故),他们甚至无法认同和接受他人不懂他们口中的歌手歌曲的事实。一起工作期间,他们最骄傲快乐的一天就是向摘果的印度同事挑战一场足球赛,至今仍十分怀念及享受以国球欺负他人,狂胜的那一刻。
人际交往最重要是懂得“用放大镜看优点”,才不至于因差异产生成见;同时也要表现得不亢不卑,免得轻易失去自我本位。我欣赏他们好奇好学的态度,谈话时眼里总是泛着充满兴趣的光芒;我感动于他们的亲切热情,不止见面时总是边握手边亲脸颊,还适时地嘘寒问暖、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。两个月转眼即逝,我们从抢厕所,到争厨房冰箱空间;从桌球竞技,到摘果比赛;从语言、厨艺交流,到掏心掏肺谈心事;彼此的信任、感情和默契都微妙地与日俱增。
如今更怀念的,是曾一起翻山越岭,然后站在山顶俯瞰大地高喊“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!!”;一起奋力创下一日采摘56万粒奇异果的记录;一起到赖账的果园工头兴师问罪讨薪资;放工后一起到沙滩冲浪晒太阳;一起窝在麦当劳霸占位置争免费网路;一起多次推着抛锚的二手烂车启动引擎;一起高举Tui啤酒饮胜,然后天文地理政教信仰高谈阔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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